700万人才缺口与政策期许
更多的挑战将出现在这场数字经济发展浪潮中。
深谙5G建设现状的张云勇,认为“我们还不能过于乐观”,他表示,中国现在5G是领先之处,但整体产业发展仍面临一些瓶颈。以5G芯片为例,补短板的任务依旧非常繁重。加上5G基站设备成本太高,运营商现在还背着国资委的考核压力,做起来难度很大。
张云勇说:“现在5G资费也不够理想,我们对公众的收费是120多块钱的起步价,对企业侧的收费有些也不是特别高。整个商业模式不算良性。”
在软基建层面,5G人才供给严重不够,张云勇表示这方面的人才缺口为700万,且人才和岗位需求率1:10。他表示,现在大学科研机构人才体系非常老化。运营商搞5G、新基建、新经济主要要CIO人才(C是CT,通讯技术的人才;I是云计算、大数据;O是工业互联网/产业互联网的人才),复合型人才中央称之为新工科人才,张云勇建议按照四类人才构建新结构,分别是高端研究型人才、科技成果转化人才、转化成果行业应用人才、一线操作技术技能人才。
为了打破上述种种瓶颈,张云勇给出的建议还包括“要做技术攻关”,即进一步突破关键技术的短板,强化5G技术攻关,坚持商用引导整机带动的原则,弥补产业的短板,保障供应链供给侧的安全,有效带动核心芯片、核高基、超系统等等的突破,突破核心卡脖子的工程。
同时,还要深化垂直网络的建设。张云勇说:“5G建得再好没有用,就像马路建得再好上面没有路一样的道理。有些人在挑战,说如果真的没有用,那你就成为第二个京沪高铁。建得那么好那么快,客源量不够也是亏本的。”毕竟深化垂直应用,便是抢抓产业发展的先机,推动5G和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。
为了加强前瞻布局,尤其是网络安全,张云勇还建议统筹推进5G网络基础设施保障问题。而在网络建设方面,他认为网络建设首先要做好统筹规划,不能一窝蜂上,上完之后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上。现在中国很多地方政府都要上5G,其实当地根本没有产业,4G也够用。因此,未来要因地制宜,一市一策,一城一策,防止重复建设,同时要推进社会资源的开发。
为了推进5G建设,还要解决金融难题。
张云勇明白,提到投资,“政府是不可能给你了,市场经济最终还是三家电信企业主体投资。但在金融政策方面,低息融资、专项带宽、多层次资本市场、并购IPO方面,可以发挥全社会的力量,推动多方进驻平等对话的窗口,推动PPP模式的应用,构建政府引导、市场主导、多方参与,共建共得共享的利益共同体,形成效应。”
对于金融的考量,肖钢亦有自己的思考。他认为,从金融的角度来看,资产数字化以后,它就具有分割性,也有标准性、流动性。原来没有流动性的资产数字化以后可以变成有流动性。我们讲的传统股票、债券、资产证券化产品等等的定义,它的边界可能就变得模糊起来,模糊起来以后资产的交易就更容易流动起来。
这一切,均在新基建蓬勃发展的大势中不断延展。
于科技企业来说,除去技术攻关、人才问题、金融瓶颈,为了推动新基建发展,还期望得到一定的政策支持,例如“给予运营企业适当的财税补贴”。
张云勇说:“5G投资大,折旧大,利润就非常小,优化考核指标体系的同时,能同时优化一些政策更好。”
再以物流产业发展为例,为了抓住新基建发展的契机,处于智慧物流产业发展初级阶段的江苏禹江科技有限公司,正面临新一轮物流科技革命和产业创新变革。
该企业董事长许乔嘉建言,在物流运输方式相对综合的区域,期望得到创新政策扶持,尝试展开多种运输方式的物流数据共享及运输表单一体化标准试点。完善物流产业链数据标准研究,尤其是公路、铁路、水路运输单据的一体化研究,是建立并提升物流智慧化服务体验的基础。
她还建议从物流高质量发展的角度,以物流安全和质量管控为核心,研究多式联运安全管理标准体系和质量标准管理体系。在物流转运过程中,基于货物安全和交付质量的标准规范,结合物联网数据采集、信息高效传输和智能数据算法,做好智慧物流服务价值的产业规则保障。
谨防数据垄断
下一步,在肖钢看来,推动新基建的建设过程中,还需要防止数据垄断。
他说:“大型科技企业掌握的数据是很多的。比如腾讯的数据可以开放,但是也有一些大型科技企业在数据方面做得还不够,容易产生数据垄断的问题。从政府角度看,下一步要加强监管,制定一些规则,让这些大型科技企业开放他们的数据,鼓励竞争。这是下一步在发展数字经济当中面临的一个问题。”
实际上,数字也是一种生产要素,当前在数据资源、数据要素流通方面,依旧存在着诸多的瓶颈,数字商品化、资产化、市场化程度还很不高,也制约了数据资源充分的、合理的运用,阻碍了数字生产力的发展。
要推进数字市场化,就必须要建立数据要素市场体系,这与商品贸易有共通之处,与资金流动亦是一样,必须要有数字流通的市场体系。肖钢认为,核心是要建立数据规则。贸易有贸易规则,人员流动有人员流动的规则,资本流动、资金的流动也必须要有规则,现在数据流动也必须要有规则,这个规则涉及到很多方面。
他以数据的产权规则为例:“产权归谁的?有人说农耕时代就确立了产权的原则,工业时代就确立了知识产权的规则。我们现在是数字经济时代,要确立数据的规则。现在全世界各国都在讨论,可是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来确认产权。”
从业已讨论的情况看,一般把数据分为两大类:一大类是个人数据,即自然人。另一大类为非个人数据。
肖钢认为,对于个人数据,个人应该享有初始的所有权。但个人可以通过用户的协议,将所有权让渡给企业和政府,这要有用户的协议,同时也要赋予该数据的产业者。
他说:“企业拿了你的数据要加工,加工以后产生一定的财产权,我有收益,那政府也得保护企业。虽然我通过用户协议用了个人的数据,如果你不保护我,我怎么会投资?”
而对非个人数据而言,包括企业数据、政府数据,总原则是要给数据产业者、开发使用者有占有、使用、收益和处分的权力,但是又必须承担公共利益和公共安全的责任,同时要防止数据垄断和搞不正常的竞争。
数据产权终究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,世界各国发展数字经济都在研讨,也没有马上就是一个明确的规定。肖钢建言:“我觉得我国现在应该是当务之急,迫切需要研究这个问题。”
王一鸣则认为,产业互联网要能够大规模的产业化应用,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完全解决。首要问题之一便是数字化的问题。
王一鸣说:‘现在大量企业的设备很难马上就数字化,没有接口。制造业,包括服务业都存在这样的情况。这点说起来很容易,但真正要数字化,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。”
他建言需要建立一些标准,只有具备统一的接口,统一的数字标准,才能灵活运用数字化。
在这一点上,腾讯的数据中心正在做开放尝试,王景田透露:“我们的数据中心外界可以用,它包括两类:一类是公益使用。比如疫情期间用我们的超算、全国各地的健康码等都是公益。这相当于腾讯基金会捐给腾讯云。还有很多地方政府以及各地的健康码都是免费的,我们自己大概投了两三亿在这里面。”
除去公益类,还有商业化运用,包括一些政府、企业甚至个人,需要以商业价格购买后才能使用,王景田说:“这个价格是细分的,你是买带宽还是买存储,还是买服务器,都有区分,都可以对外售卖。这属于商业化服务。”
张云勇补充道,最大的问题之一,是数据立法,如果做不到这点,运营商现在做数据应用仍会非常谨慎。